努力就能涨进度的感觉，那可真是太爽了！

洛小柠的小手隔着薄薄的笔杆，能感觉到嫁衣上传来的寒意。

那不是冬天的冷，而是一种源自死亡的寂静，能冻结活物的灵魂。

洛小柠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。

羊毫毛笔的笔尖，顺着金丝绣成的凤凰尾羽，一点一点的扫过。

灰尘被带走，露出了下面流光溢彩的丝线。

整个主屋里，只有“沙沙”的轻响。

一声又一声，规律，且富有耐心。

……

龙国直播间，十四亿观众屏住了呼吸。

屏幕里的画面，形成了一种极度扭曲的和谐感。

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娇小萝莉，正踮着脚尖，认认真真的为一尊身高超过一米七，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红衣女诡，清理着她身上华美的嫁衣。

一边是生机勃勃的温暖。

一边是死气沉沉的冰冷。

这一幕，诡异到了极点，又莫名的……有些温馨。

惊悚感与治愈感，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，在此刻完美的交融。

长久的寂静后，弹幕的风格悄然发生了变化。

【我承认我之前太大声了，我现在宣布，洛小柠是我唯一的女儿！】

【呜呜呜，我女儿出息了，都会给妈（鬼）打扫卫生了！这孝心，谁看了不迷糊啊！】

【你们看她那个专注的小眼神，awsl，老夫的少女心要化了！】

【前面的别吵，让我康康我老婆是怎么给我岳母梳妆的！】

【楼上的，你不对劲！但说得好！岳母大人在上，请受小婿一拜！】

原本紧张到窒息的气氛，竟被这些玩梗的弹幕冲淡不少。

……

怪谈世界，中式宅院，红鸢的身体是僵直的。

自从她成为诡异之后，从未有任何一个活物敢离她如此之近。

那些误入此地的活人，早在感受到她气息的一个瞬间，就会被恐惧夺走心智，然后被她撕成碎片。

可眼前这个小东西不一样。

她身上没有恐惧。

一点都没有。

红鸢能清晰的闻到，从洛小柠身上散发出的生者气息。

温暖，还带着奶香味。

那气息让她感到陌生，也让她感到不适，但并不讨厌。

至少，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。

洛小柠并不知道红鸢复杂的“内心活动”。

她所有的心神，都沉浸在了眼前这件完美的艺术品上。

清理嫁衣是个极其精细的活儿，尤其是在不能损坏任何一根丝线的前提下。

这对精神的消耗极大。

很快，洛小柠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，滴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微微颤动。

洛小柠却没有分心去擦，只是更加专注的清理着嫁衣上的每一处细节。

随着嫁衣被清理的越来越干净，一些因为存放太久而翘起的丝线，也被洛小柠伸出小手用指腹温柔的抚平。

洛小柠的动作，充满了对这件嫁衣的珍视。

她的视野中，那行数据再一次跳动。

【目标：红鸢】

【认妈进度：5%-＞10%】

又又涨了！

洛小柠内心的小人握了握拳头。

努力就能涨进度的感觉，那可真是太爽了！

而红鸢的目光，早已从那件被清理得焕然一新的嫁衣上，缓缓移到了洛小柠那张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认真的侧脸上。

女孩的睫毛很长，像两把小刷子。

鼻尖小巧挺翘，嘴唇是自然的粉色。

因为踮着脚尖，她的脸颊微微鼓起，像一只偷吃松果的仓鼠。

很……可爱。

红鸢那双被黑发遮挡的空洞眼睛里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。

就像一潭死水了千百年的古井，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。

虽然涟漪很小，但终究是……动了。

又是十分钟过去。

当洛小柠用毛笔扫去嫁衣领口最后一粒灰尘时，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
【目标：红鸢】

【认妈进度：15%】

大功告成！

洛小柠退后一步，小小的脑袋歪了歪，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“杰作”。

原本有些黯淡的嫁衣，此刻重新绽放出了它应有的光彩。

鲜红的底色配上金丝银线的凤凰牡丹，华丽而不俗气，充满了喜庆与贵气。

“真漂亮。”

洛小柠由衷的赞叹了一句。

然后她抬起小脸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红鸢，露出了一个又大又甜，带着一点求表扬意味的笑容。

“妈妈，现在干净啦！”

那笑容，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。

配上洛小柠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蛋，杀伤力巨大。

红鸢的身形，肉眼可见的闪烁了一下。

她似乎很不适应这个称呼，更不适应这种灿烂的笑容。

下一秒。

“唰——”

红鸢的身影消失在原地，没有再给洛小柠靠近的机会。

她飘向了那张已经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梳妆台。

然后，缓缓的坐下。

洛小柠没有追过去，只是乖巧的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。

红鸢坐在梳妆台前，沉默了片刻。

她抬起手，那是一只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，指甲是淡淡的青紫色。

她的手，揭开了盖在镜子上的那块红布。

红布滑落。

镜中，清晰的映出了红鸢的身影。

一身华美的嫁衣，一头乌黑的长发，以及一张……空白的脸。

没有眉毛，没有眼睛，没有鼻子，也没有嘴，只有一张光滑如同白玉的面皮。

洛小柠看着静***在镜子前的红鸢，心中了然这是要她来画——

不，是梳妆！

一个完整的新娘，需要完美的妆容和发髻。

洛小柠迈开小短腿，走到了梳妆台的另一边。

台面上，除了刚刚被擦拭干净的尘土，还摆放着几样东西。

一把古朴的木梳，一个胭脂盒，一盒眉黛。

洛小柠的目光落在了那把木梳上。

梳子是桃木的，上面雕刻着鸳鸯戏水的图案，纹路已经有些磨损，看得出有些年头。

洛小柠伸出小手，将木梳拿了起来。

……

龙国，怪谈应对总局。

当洛小柠拿起那把桃木梳的瞬间，指挥中心里一直站着的民俗学专家忽然开口。

“梳头！”

“是为新妇梳妆的‘上头礼’！”

老专家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，他快步走到主屏幕前，指着画面里的木梳。

“这在古代婚嫁礼仪中，是极为重要的一环！由家中有福气的长辈执行，寓意着祝福新人开启新的人生！”

“梳头的时候，还要念诵吉利话！”

秦老闻言，立刻看向他，“什么吉利话？”

“一梳梳到发尾，二梳白发齐眉，三梳儿孙满地，四梳永谐连理……”老专家语速极快，将一整套祝词背了出来。

“还有九梳、十梳，每一梳都有对应的吉利话和寓意！”